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解梦

做梦梦到赶集被白熊追(做梦梦到好多人赶集什么意思)

2023-03-27解梦
从伤亡数据看,葡萄村是受灾最严重的地方。目前公布的死亡人数为13人,而仅在葡萄村8组,就有4人逝去。从去成都打工起,他就怀着一个心愿:给姐姐买一部手机。只是才去

从伤亡数据看,葡萄村是受灾最严重的地方。目前公布的死亡人数为13人,而仅在葡萄村8组,就有4人逝去。

从去成都打工起,他就怀着一个心愿:给姐姐买一部手机。只是才去了两个月,手机还没攒够钱买,姐姐已不在了。

失去女儿的秦永才,久久蹲在成了一堆废墟的家门前。 (南方周末记者 翁洹/图)

(本文首发于2019年6月20日《南方周末》)

葡萄村外出讨生活的年轻人大多回来了。

他们的家园因一场地震支离破碎。更不幸者,至亲被灾难夺去性命。

中国地震台网测定,2019年6月17日22:55,四川省宜宾市长宁县双河镇发生6.0级地震,震源深度16公里。葡萄村离震中不远。

6月18日凌晨,李小明和妻子从成都赶回葡萄村的家。这对夫妻刚失去七岁的孩子和年迈的父母。一张在网络上流传的照片显示,等待救援人员挖掘孩子的李小明,抱着孩子最喜欢的白熊玩偶。

秦明也回家了,他的姐姐在地震中遇难。两个月前,秦明跟随同乡去成都做凉糕生意。双河凉糕颇有名气,离不开葡萄井清澈的井水。这次地震后,葡萄井一度干涸。

他们回不去更具体的家。像葡萄村曾庆家的鸭和鹅一样。

它们本会在傍晚从池塘挪步回到房前的窝。但地震翌日,这些小动物待在池塘中久久不去。幸存者们也只能寄宿在临时搭建的棚下,不敢走近岌岌可危的房子。毕竟余震不断。

从伤亡数据看,葡萄村是此次宜宾地震受灾最严重的地方。在这场灾难中,目前公布的死亡人数为13人。而仅在葡萄村8组,就有4人逝去。这是这个原生产大队共同的伤痕。

倒塌的预制板房子

地震第一夜。葡萄村村民都说,他们从没遭遇、也未设想过如此大强度的地震。

那天是农历十五,双河镇的赶集日,街道比往日更热闹。秦永才夫妻一早带着老父母上街。读四年级的小儿子和往常一样去学校念书。18岁女儿秦容还熟睡于梦乡。

晚饭后更是寻常。一家人一起看了会儿电视,女儿先回房间。随后,秦永才带着小儿子睡觉。妻子李玉平平淡淡说了句:“反正明天没什么事干,我电视看晚一点。”

往常,李玉总会在22:00前入睡。但那晚,她多吃了几个玉米,胃不舒服。近23:00,她想到屋前斜坡的车上拿药。走到半路,眼前的马路开始剧烈摇晃。她回头,发现自家房子屋顶和二层的房间直往下掉。

公路监视器旁的白光、远处昏黄的路灯骤灭,四顾漆黑。

丈夫和小儿子住在二楼,公婆和女儿住在一楼。她开始下意识地挨个呼喊亲人的名字。只有女儿没有回应。

丈夫和小儿子被卡在二楼未塌陷的一角,幸运地没有下坠。但屋顶的砖瓦和倒落的树枝,将儿子头上砸出一个包,也割伤了丈夫的腿、胳膊和肚皮。

这是座陈旧的预制板房子。消防队抵达前,村民们自发救助,十余位村民成功用铁锹撬开压着公公双脚的预制板。

又试图用绳子拉开压着女孩的预制板。

太重了,绳子断了。

等到被救援人员救出,女孩已经没有了生命体征。

他们原本有一个更坚固的家,一栋2005年修建的房子,秦永才选用了钢筋水泥作为材料。

住了十余年,直到政府规划在葡萄村建立竹食品产业园区。2017年,新房子被征收,秦家获得了按人头分拨的安置费。

秦永才和妻子没有固定收入,加上孩子成绩不好,这些黯淡的因素切断了他去县城买房的念头。秦家最终在葡萄村买下一套老房子。在秦永才的印象中,这套老房子建了有近二十年,他们原本打算到了下半年,用安置费修缮一下,或是重新盖,结果来不及了。

一条高速公路之隔的李小明家,同样是预制板楼房。地震发生在人们熟睡之时,李家那栋房子的三户人家、9口人,被瞬间倒塌的房屋掩埋。

一位熟悉李家的邻居介绍,11年前汶川地震时,李家的房子就出现过裂纹,政府发放过3000元修缮费。不过老夫妻并无稳定工作,子女外出打工,一家人的收入并不足以负担房屋维修费用。

地震发生之后,因为房门被震歪开不了门,钱冰容的爸妈用锤子把房门砸烂,跑了出来。 (南方周末记者 翁洹/图)

预制板楼房有着难以摆脱的历史原因。村民告诉南方周末记者,预制板房成本低、施工便利,是过去人们建房首选,“尤其是那时大家尚未考虑防震”。如今若要更换、修缮,也不具备条件。

有学者研究表明,2008年在汉旺、映秀、北川等极震区,多层砌体结构90%以上严重破坏,倒塌率高达50%-80%。此外,农村自建房屋的破坏占很大比例,农村自建房未纳入国家建设管理程序,修建时很少进行设计,难以考虑抗震设防,也没有正规施工单位,若出现预制板楼(屋)盖与墙体连接不好的情况,重灾时破坏和倒塌率较高。

“想给姐姐买一台手机”

“家不安全。”曾庆的母亲曾在地震后这样说。

农村生活百无聊赖,曾母不久前外出旅游。地震中,曾庆家的房子也掉落了大大小小的砖瓦。她庆幸自己不在家,觉得不然自己也活不了。

曾庆不太开心,“有我们在,怎么可能会让你活不了呢”——他逃出房子后,又折返抱出了瘫痪的父亲。家总归是家,他这么想。

远在成都的秦明得知震中是双河镇后,给父亲秦永才拨了几十个电话,无人接听。

后来才知道,秦永才的手机起初掉在废墟之中,地震后的最初十分钟,全无信号。母亲的报警电话都是在10分钟后打出去的。

得知姐姐秦容遇难,秦明在电话那头嚎啕大哭,决定赶回葡萄村。

小一岁的秦明特别喜欢姐姐。尽管他和姐姐有着不一样的性格、不一样的成长轨迹,也受到家庭不一样的期待。

秦明外向。他渴望去大城市看看,初中毕业后,父母就给他买了手机。姐姐没有手机,因此也没有微信,没有QQ。最近两个月,他唯一可以得知姐姐消息的渠道,是与父亲的通话。

从去成都打工起,他就怀着一个心愿:给姐姐买一部手机。只是才去了两个月,手机还没攒够钱买,姐姐已不在了。

姐姐内向。在家人的叙述中,秦容很老实,勤于做家务,平时不说话,更鲜少不听话。秦明喜欢吃姐姐做的饺子,肉馅的、菜馅的,都好吃。

不同于放手让男孩儿外出打拼,父母希望女孩儿一直待在身边。秦永才对女儿以后的规划,也只是在2公里外的双河镇上找份工作,家里人好照看。

秦明还记得,还住在那栋钢筋水泥的结实房子时,姐弟俩一起看张杰的演唱会——张杰是姐弟共同的偶像,他们通过电视感受到了一种沸腾的欢乐。

他和姐姐会一起讨论流行歌曲,一边跟着电视中的歌手哼唱。姐姐还拿出本子和笔,记录下每一首喜欢的歌的歌名。

逝去三口人的李家是更典型的农村家庭:青壮年外出务工,老人和孩子留守家里。如今只剩披麻戴孝的儿子和儿媳在灵堂里哭泣。

邻居描述,李家条件一般,李小明父亲靠开面包车载客营生,母亲则在家种庄稼、带小孩——大部分村民的土地都被征收作产业园,但还未投入使用,人们见缝插针地种地、收割。

再过半个月,老太太种的玉米就要熟了。

看上去,工业化即将来到这个蜀南村落——规划中将建起的竹食品产业园区将集竹食品精深加工、竹食品技术研发、竹食品交易、竹观光旅游为一体。

工业化到来之前,破败的房屋提前被地震淘汰了。

如何重建生活

地震阻断了葡萄村乃至双河镇的水路与电路。秦永才向朋友借来冰棺和发电机,六月已入夏,他们不想让女儿的尸体腐坏。

秦容的奶奶颤巍巍走进危房。那是一家人的禁区,他们生怕余震抖落本就不牢固的砖瓦,造成更多悲剧。除了白天小心翼翼地拿出碗筷来吃饭,全家人都没进去过。

可是夜晚让一切变得平静。不再密集的余震也让人们逐渐放松警惕。前一夜,在初次地震后,大地仍频频摇晃,没人能睡着。

在这样的平静中,婆婆走进危房。李玉有些不安,尝试制止。静默中,所有人祈祷着这一刻千万不要发生余震。

所幸,老人平安出来了,拎出三个大桶,放在帐篷边缘的下方。李玉忽然明白了她的用意。

地震过后,葡萄村下起了不大不小的雨。李玉解释:由于停水,家人没水洗手。用塑料膜撑起的帐篷不一会儿就积满了雨水。他们要用竹子将帐篷顶端的水往下戳,以防帐篷垮掉。用大桶接住的雨水,可以用来洗手。

竹子是从自家地上折的。某种程度上,竹子是双河的象征。葡萄村东北十余公里外,便是长宁县的国家4A级旅游景区蜀南竹海。长宁县开往双河镇的省道沿岸竹林成海,有些已在地震中倾倒。双河镇的人们或多或少都去竹笋厂打过短工。

第二夜。灵堂的敲锣打鼓声在田野和苍山之间响起,曾庆不禁流泪。他回忆起大家一起去接送各家孩子上学的情景。曾庆说,葡萄村8组过去是个生产大队,大队所有人关系要好,分享着共同的记忆。

到凌晨1:00,葡萄村8组的组长乘拖拉机而来。他来给秦家派送物资:方便面和水。这是秦家明天的干粮。曾庆告诉南方周末记者,救灾工作的规定原本是,每家每户去现场排队,拿一人一份的水和泡面。李玉理解,这种例外是对他们失去女儿的照拂。

守灵的亲属睡不安稳。没有床,没有毯子,随便找了块板子铺在地上,轮流入睡。守夜人会被一点轻微的动静吵醒。

例如余震。

大约四五点,李玉被余震惊醒了,换下了昏昏欲睡的丈夫。丈夫的脚伤还未恢复,走路一瘸一拐。他们的眼神时常落至女儿的冰棺,停留一会儿,又离开。

灾后第三天清晨,天早早亮了,村落在苏醒。紧接着又是一次轻微的震动。秦家人开始走上倒塌的废墟。一家人试图从破碎的砖瓦、倒落的预制板中捡回一些物什,例如那些“洗一洗还可以穿的衣服”,又例如完好无缺的凉席。他们洗刷、清洁,他们还不知道生活如何重建,只是等待着小儿子和老父亲出院,等待着女儿入葬。

(应受访者要求,李玉、曾庆、李小明、秦明为化名)

南方周末记者 汤禹成 南方周末实习生 邓依云 蒋芷毓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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