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相术

女人尼姑命的面相(我的尼姑命已经化解了)

2023-04-28相术
本故事已由作者:梨子老板,授权每天读点故事app独家发布,旗下关联账号“深夜有情”获得合法转授权发布,侵权必究。1司命,南斗六星君第一府君,泠泠绝貌,漠漠其心,

本故事已由作者:梨子老板,授权每天读点故事app独家发布,旗下关联账号“深夜有情”获得合法转授权发布,侵权必究。

1

司命,南斗六星君第一府君,泠泠绝貌,漠漠其心,晓俗世气象,掌天下运势。但书凡生结,不食人间气——这是所有人以为的司命星君。

事实上……我,书女,刚刚坐上司命之位不过百年,每天都在过着被催稿的生不如死的日子。

我整日枯坐桌前,被各种狗血脑洞整的头秃,手指写到麻木,该死的玉帝还时不时让我加班。

比如把某某神仙犯错后受罚在人间历劫时的命运交给我写,要求悲情、大虐,不把他虐到哭就不把人放回来那种。

到头来我得罪了一堆神仙夹着尾巴到处赔不是,他倒是乐乐呵呵在人前披上了好人皮。嗐,说来说去都是泪!

夜深人静,我望月酌着小酒,伏在桌案旁苦思某个倒霉神仙的劫数,想着想着就焦虑得头发又掉了几根。

我来仙界勤勤恳恳打工也有五百年了,写了两百年凡人的相遇离别,自己居然连次艳遇都没有过。

顿时悲从中来,趁着酒劲一拍桌子捏诀飞走了。

途径气势恢宏的、不知道是哪个大佬的府邸,我实打实心酸了一把,然后一脚踹开隔壁月老的破庙,漆点斑驳的老门咯咯吱吱晃了晃砰地一声砸到地上,打瞌睡的门童骇了一跳。

月老闻声拄着拐杖不慌不忙地走出来,笑眯眯看着醉态横生的我问道:“星君这是怎么了?”

我哭丧着脸变出三根香来点着,噗通跪倒在他面前拜了三拜。

月老的脸顿时黑了。我没察觉,只是悲叹道:

“月老啊月老,我写了两百年命簿,为何连场艳遇都没有过呢,是我前世得罪过您?还是您老人家就是想从中作梗想让我给玉帝白打工?”

月老捋了捋拖到地上的白胡须,神秘道:“稍安勿躁,司命。时候未到、时候未到啊……”说罢一挥袖子,惨死我脚下破门恢复了原状,而我也不知何时被他赶到了庙外。

隔壁府邸在月光散着银闪闪的光,想到自家寒酸的玉清宫,没忍住啐了一口,又踢了个石子进隔壁家院墙。

看门的小童也不告诉我那家住着谁,只幸灾乐祸地笑我。接着好奇道,“星君可是司命啊,随便翻翻自己的命簿不就知道何时有情缘了吗?”

我怎么可能没想到呢。

可所有人的命簿都有起生往死的命数,独独我的命簿是一片空白。

我在月老门前的桃花树下睡了一夜,迷迷糊糊清醒时,好像看到隔壁那家府邸前站着个神仙,白衣飘飘、长发拢起束在脑后,瞧不清模样,倒像是在看我这边,我的心诡异一跳。

还没等我看清,就看见我家小助理急匆匆赶来。“星君,玉帝传您过去呢!”再回神,已看不见那神仙的踪影。

带着一夜未散的酒气到了玉帝那,他和蔼看着我,眼神不知为何让我觉得凉飕飕的。

“司命啊,昨日荒义到朕这里来了一趟……他说你给他安排的劫数太虐伤到了他妻子,到朕这里辞职来了。朕好说歹说到底把他劝住了。司命,你该当何罪啊?”

我脸上笑呵呵迎合着他的话,心里暗骂:难道不是你丫让我写的吗,我他妈何其无辜,妈的,怎么想都不是我的错!

“要知道荒义可算得上是九天顶能打的将领,要是……”

知道了知道了,别念了,烦了,赶紧说怎么处罚吧。

“说起来朕最近看政事文书,颇有些烦闷乏味,总想看点有意思的东西。”

敏感地捕捉到关键词,我没剩几根的头发在风中凌乱起来。

“比如情感充沛的故事什么的,最好是那种三世情缘彼此纠缠羁绊啊……”

……

我怨气沉沉地拿着玉帝给我的空白稿本,带着悲伤焦虑再次踏上了写稿的漫漫征途。

空气洁净,树叶清新,月光皎洁。都与我无关,我,只有痛苦。这般痛苦着,笔下愈发失了控制,渐渐地不像是我在写故事,更像是故事在追着我……

2

书凡长到十四岁,脑子里都没有父亲的影子。

她没懂事的年纪曾听邻居家老人说过,她父亲是当朝镇国大将军,主家容不下她们,母亲才带她到了这里生活。

她只在母亲跟前提过一次父亲,那一瞬间母亲的神色教她看不懂。

母亲的气质总让书凡觉得她不该埋没在市井之间,至少不该是拖着她这个拖油瓶。

母亲是个很美很温和的女人,从不抱怨劳苦,唯有说起父亲时,她眼中流露出怀念的深情却总是参杂着悲伤。

后来母亲病死了,风寒染了三个月,最终没熬过那个冬天。

书凡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北上长安找去将军府,却连父亲的正脸都没见到,只有主母狰狞冷漠地骂声“杂种,滚。”

她彻底成了孤儿。天已经黑透了,她迷茫地搭上回程的马车。还没想明白马就突然脱缰跌下悬崖。

书凡觉得自己好像要死了,她每动一下手指都能感觉粘稠的血液在流淌,后来血越流越慢她的意识也渐渐消失。

模糊间她好像看见有两个似真似幻的男人向她走来,稍矮些的男子“哎呀”了一声,“既如此,那也算是命数吧。”说着口中就开始念叨起什么。

“商俞,此人命不该绝。更何况,你自己收魂失误,让一个凡人承担?”

“那你……”男人停下术法,惊愕地看向旁边人:“廿梧!”

——

书凡再醒来时是在一个破庙里,她浑身伤口已经完全痊愈,除了胸口处有一条被锐石划伤的十寸见长的疤瘌。

与她一处的还有个光头的老师傅,老头见她醒来嘿嘿一笑:“小姑娘,饿了吧?吃点东西?”说着扔给她一块烧饼,热乎乎还散发着热气。

书凡确实饿了,道了句谢三下五除二吃了个精光。转眼再看那老头还在盯着自己,后知后觉地顿时有了吃人嘴软的不适感。

果然,那老头开口了:“若是老夫没猜错的话,小姑娘你应当是无处可去了吧?要不要跟老夫去学修仙?包吃包住哟~”

书凡下意识就想拒绝,转念一想,自己积蓄全无也无家可归,唯一活下去的方法只剩做尼姑。修仙…应当是比做尼姑要有趣些的吧?

——

跟着老师傅一路爬到奉金山山顶,眼前出现了不那么气势恢宏的高门,高门上钉一个饱经风霜的木牌子,上书“必成仙门”四个大字。

……

必、成、仙、门,怎么听怎么看都不像是正经门派啊喂!

书凡就这样莫名其妙地拜入了必成仙门,成为了仙门第十七个弟子,往上数师兄师姐都有,最小的比她还要小三岁,最大的大师兄就是那日招她来这的老头。

……这么大年纪还没修成仙,书凡对这个门派越发怀疑。

书凡与年纪最小的师兄品晟同在念吾手下做事。念吾是必成仙门长老级人物,同门一般都叫他师叔。

说起念吾师叔,听说他早就成仙了,颀长的身材清俊出尘的帅脸,看起来也就二十三四岁的模样吧,真实年龄几何还真无人知晓,垂涎美色的同门女弟子倒是不少。

不过念吾轻易不收徒弟,这次破例收了书凡是因为……老师爷说书凡有通天之赋,而且还承诺收了她就给他涨酬劳,这也是书凡后来才知道的。

师徒三人住在仙门东面一个竹园里,平日里品晟做饭,书凡洗碗,至于念吾师叔嘛……除了正儿八经修仙什么都教。

在品晟的日记里,他的师叔就是个掉钱眼里的彻头彻尾的俗人。

喝酒最爱对缸吹,吃肉唯爱拿手撕,整日一身邋里邋遢的衣服,头发乱糟糟束在脑后,除了那张脸简直就没有一点跟神仙沾边的地方。

书凡第一次在院里见到他时还以为是来讨饭的白脸乞丐,怜悯地鼻涕眼泪直流,“大叔你好惨。”惊得身后的师兄品晟满头黑线。

念吾不是个拘小节的性子,书凡后来就一直“大叔大叔”地叫他了。

念吾除了每天清晨简单地让他们打打坐念念诀,最喜欢招呼他俩做苦工,去后山挑水劈柴采药,自己在家睡大觉。偶尔起了兴致,还会带两个徒弟在竹林吃顿野食。

竹园里别的没有,杂书却有很多,先人把修仙之道俗家杂事记录下来整理成书留存下来,书凡无聊时就拿来当话本子看,三个月下来,通灵术大有进步。

练法干活、与师叔打趣、看品晟的日记,闻着山间野气,越发习惯了这般悠闲自在乐趣横生的日子。

如果不能成仙,这么过完一生倒也不错。书凡躺在房顶上,望着天边想。

3

最近山下有些不太平,发生了好几起当家男人失踪的案子,不少异乡打扮的人穿梭市井,镇上人人自危。

书凡的通灵术越发精进,失踪男人的方位被她算出,也开始接一些简单地帮人算命除厄的活计,不久事件就平息了。书凡的名声也在山下的镇子里打响。

有了收入,竹园的伙食越发好了,这令念吾十分欣慰,连带着对书凡的态度都和蔼起来。无非吃鸡时分只鸡腿给她,挑水交给品晟一个人干,天凉了提点一句小心着凉之类。

书凡对自己的八卦术骄傲得很,两手一挥跟念吾吹牛道:“大叔,我这算卦的准度可是被乡人认可过的,我来给您算一下,包您三世无忧!”

念吾挑了挑眉,凤眼里蕴着逗小孩的笑意:“哦,是吗,”他伸出手来,露出一节结实白净的腕,“你来给师叔算算?”

书凡像模像样地掐上他的手,指腹触觉有些硬,隐约可以摸见复杂纵横的掌纹。

“大叔,蹲一下。你太高了。”念吾依言蹲下。

书凡上前一步,右手抬了一下他的下巴开始看面相,念吾脸上的错愕一闪而过,配合着没动。

妈呀,师叔长得可真是好看。书凡一个没凝神就跑了心思,看着看着耳朵可疑地热了起来。

晃晃脑袋念了句诀,屏气再瞧,眉头越蹙越紧。

她居然什么都看不出来。

她能看见品晟胸间有将王之气,能看见大师兄恐怕永世无缘成仙,甚至能看见老师爷已有六百高龄……却一点都看不到念吾师叔。

“怎么样,小书凡?看出什么名堂来了?”

“啧啧啧”她故作高深,信口胡诌道:“您最近怕是有战难啊大叔……”她猛地上前凑到他面前:“欠钱不还的报应要来了!”,念吾不防,心下一惊,下意识避了一下。

远处的品晟无语地抽了抽嘴角,“最近越发觉得自己多余……”他在当晚的日记中如是写道。

“或者把欠的钱成修仙秘诀给我也行?”

书凡抱着手臂退回去,得意地看他。

念吾恍然回神。挠了挠头发,又成了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,“人之一世死生皆是命数,钱财乃身外之物,小姑娘别老揪着这个不放嘛!”

“既然人生老病死都有命数,那为何不趁着还康健多多花钱找乐子呢您说是吧?所以什么时候还钱?”她伸出手。

“你一小屁孩懂什么生老病死……”念吾打着哈哈推开她的手作势要走,被书凡两手捆住胳膊。

“大叔,我年纪虽然不大,却已经尝过死的味道咯。”她嘴上说着,脑中忽地灵光乍现想起自己将死未死之时见过的男人。

念吾顿了顿,接着若无其事地使了个咒脱身。

书凡怎么想怎么眼熟。再回神,念吾早不知道跑到哪个山头睡觉去了。

——

念吾近来越发忙碌,夜夜不见人。听门里师兄说长安城外有妖祟作恶,此次邪祟来势汹汹,念吾每天都要快天亮才带着一身血气回来。

起初还会回来,后来某一天拧着眉直接急匆匆召仙法走了就再也没回来。念吾走的第二天,必成仙门来了一群不速之客。

来人不多,三五个异域打扮的中年男子前来,说要与仙门长老谈生意。长老看他们来意不善,早早叫弟子们在外面候着,若生变故自己安危为重。

奉金山地处长安城东面,是隔开邻城的天然屏障,必成仙门是个修仙门派,同时也承担着自始皇帝起世代守护国都的任务,虽然如今式微,实力却也不容小觑。

他们这次来是打着贿赂仙门的念头,想在攻打国都时自奉金山秘密进长安,来个里应外合,彻底击溃武国。不曾想必成仙门都是忠勇之辈,直接被仙门扣押。

次日,奉金山突然黑雾缭绕,不知从何而来的妖祟从山的四面八方袭来。邻国媚邪魔与之合作攻打武国国都,必成仙门拼死抵抗,伤亡惨重。

念吾再归来时,天都变了,空气里满是血腥气。走前还活蹦乱跳说要他早些归来的小姑娘满身血污地躺在血泊里,还扯着笑容说:

“不要难过,品晟师兄还在长安城内等你,要助他肃清外敌。我已经死过一次了,这次能为想保护的人死去……感觉真好,竹园里第二十五棵竹子下面埋着五十两银子,送你好了……。”

远处,商俞拂过满山的妖气踏着遍地尸身向已经咽气的书凡走来,无奈地看他:“莫再强求了,念吾。”

念吾大怒,大杀四方,百万妖祟顷刻消失。

障气退却,但一切都晚了。

3

舒凡是个尼姑,住在长安城外奉金山上的尼姑庵里。听敬圆师太说,这里一百年前是个十分有名的修仙门派,后来经历一番动荡给灭门了。人们都说修仙派都能灭门的地方肯定不吉利,但师太不信邪,非得在这建个尼姑庵。

尼姑庵弟子不多,自从敬圆师太仙逝后,舒凡就一人守着空荡荡的庙宇,终日躺在屋顶数着星星睡觉,委实无趣。

后来终于有一天,尼姑庵路过了一个男人。

那男人推门而入时舒凡正没形象地啃着肥嫩的鸡腿,大概他是觉得这么荒凉破败的庙已经没人了吧,看见舒凡明显愣了愣。

“打扰了,在下只是路过讨口水喝。”

路过到山上来了?鬼才信。舒凡在心里悄悄翻了个白眼。

“若是没有,在下就先告辞。”他知道在这遇见转世的书凡结局会和前世一样,根本无力回天。不如当作没见。说着,念吾转身就要走,被舒凡一把扯住袖子,他可怜兮兮道:

“哎先别走啊大叔,我似乎在哪见过你啊,留个联系方式呗?呜呜呜您可怜可怜孩子吧,孩子一个人在山上生活了三个月就快饿死了~”

耍赖皮可留不住人。

……

舒凡又回到了平静如一潭死水的生活。尼姑庵里有许多修仙相关的书,每无聊时她都会看点书,尝试着练些仙术,久而久之倒也有了点仙法。她时常去山下附近的城镇里接一些帮人除小妖的活儿,能冒着险赚点小钱。

这天夜里,舒凡应赵员外的委托去他家老宅捉妖。夜深人静,月光丝丝缕缕落在远处的竹林里,风一吹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。

那里面潜伏着一只不好对付的大妖,他们的目光或许就在隔着青葱的树影交织,彼此对峙。他们都在等对方先出手。这次的钱恐怕不好拿,舒凡想。

突然,树影一动,一只狐脸人身的妖怪带着迫人的气势飞了过来,狐爪狠狠掐住了舒凡的脖子,目光阴毒,开口是女人阴测测的声音:

“呵,那个负心汉就派你来抓我?也不看看自己才几年道行!”

“不不不打了,对不住大姐认错人了,我这就走。”舒凡吃力开口。好汉不吃眼前亏嘛。

“呵”,女妖冷笑:“收钱办事,想走?先给他垫路去吧!”说着,手下用力,舒凡的脸顿时变得青紫。

看来是跑不了了,舒凡急忙念咒,右手一抬拍向那女妖的手臂,女妖吃痛弹开,盛怒,紧接着就是裹挟着十足力道的一掌打过去。

舒凡重重摔倒青石地面上,左臂已经不能动弹。她再次站起,跟那女妖勉强打了几个回合,处下风。她的背被女妖用利爪狠狠划破,早已血肉翻飞。十七年来,就算过得再苦,舒凡也没受过这样重的伤。

她缓缓抽出腰间的刀来,银白的刃在月光下卷着冷光,最后一击。即使她清楚自己打不过那个女妖,恐怕要命丧于此。

但,还是要打。她抹了把嘴角的血渍踉跄地站起身,挥刀舞去。

女妖不屑地冷笑一声,周身散着灰黑的妖气,龇着獠牙迎上。

铮——银光闪过。

万物归于平静。舒凡的膝盖半跪在冷硬的石板上,刀尖流着鲜红的血。

她……居然赢了?

——

半夜没有郎中开门,舒凡只好先回尼姑庵。此时她正半裸着胳膊跪坐在书房里龇牙咧嘴地上药。一开始还忍着疼,后来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,眼泪窜上来开始啪嗒啪嗒滚下来,紧接着就开始哇哇痛哭。

“好疼啊呜呜呜,爹不疼娘不爱师太还走了,我活着有什么意思呜呜呜呜,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我会不会变哑巴啊呜呜。”

书房顶上的人心念一动,脚下的瓦片发出一声轻响。

“谁!”舒凡猛地弹起来,扯到伤口又疼得吱哇乱叫。

念吾认命般现身。

——

“斯——疼,大叔,你到底会不会给人上药啊?还不如我自己来。”

“哎哎别生气啊大叔我就是开玩笑的。以后还得请您多关照。”

“其实我还是挺厉害的,我可是能杀死正儿八经妖怪的尼姑了~”

这丫头,不会真以为自己那把破刀能杀死狐妖吧。分明还受着伤,却聒噪得像只蝉,正如多年前那个明丽活泼的小姑娘。

念吾无声地笑着摇了摇头,手下放轻,久违地觉得放松。

本想着坚决不要再走一遍来路,到底难逃宿命。既然如此,便这样吧。于是,念吾在庙中住了下来,担的是教习仙术的名头,打的是让舒凡平安度过此生的念头。

“大叔你笑起来还挺俊俏,要是穿得没这么像乞丐就好了。

俊俏是用来形容男人的吗?!念吾满脸黑线。

4

时光好像又回到了百年前在必成仙门的日子。只是这次只有两个人。

这日念吾又是出门,回来却不见舒凡的踪影,只在桌上看到一张字迹规整的字条,是今日午时写的,说她去后山捉兔子去了,不要担心她。

到现在还没回来……念吾顿时紧张起来,满脑子是那年奉金山上遍野的血污。

万里无云,星星把丛林照得透亮。

念吾在后山腰林子里找到了舒凡,担忧的心总算落地。

那块的树林开出一片窟窿,皎白的月光得以照到那块大石头上,舒凡就这么两手交叉放在脑后晒着月亮,听见动静睁了一只眼看过来,一骨碌就爬了起来,笑吟吟道:“大叔。我不小心迷路了。”

他漠着脸回道:“你就不会在沿途做记号吗,知不知道这么晚了多让人担心?你怎么总是……”

“我就知道你会来找我的。”

舒凡跳下大石头走过来,手里拿着不知道哪采的野花,红的黄的白的粉的扎成一束举到他面前,笑吟吟地歪头看他,脸颊上挂着一对浅浅的梨涡。

“今晚就盖着月光睡觉吧”

念吾愣在原地,他霎时觉得好像所有美好的夜色都藏进了那对梨涡里,从此再也看不见其他。

心,不可抑制地狂跳起来。

——

在人间待得太久,仙力多多少少会受影响,念吾的仙气大不如前。

一日,尼姑庵里来了一位贵人,衣着不菲,身后跟着浩浩荡荡的数百位人马,个个脸上挂着伪善的笑,表面恭敬实则傲慢,与里外穷酸却真诚的尼姑庵显得格格不入。

为首之人是个体型瘦削的年轻男子,名叫品嬴,乃当朝太子,此行是来请舒凡去皇宫除妖的。

舒凡瞧着这人熟悉,生出几分亲切,满口答应下来,被念吾强硬阻止下来。哪知对方见状直接搬出一道圣旨。

舒凡拦住念吾蠢蠢欲动的手臂,看向他笑说:“我长到十七岁,还没好好逛过长安城呢,大叔你也陪我去瞧瞧吧!”

心念一动,再回神已经应下了。这是念吾做过最后悔的决定。

舒凡靠着除小妖弱灵算卦的功夫一路坐上国师的位子。

当朝国主是当年品晟的儿子,血脉相通,品行差的却不是一点半点,偏听巫师轻信宦臣。

巫师使用禁术召唤恶灵牵制念吾,在国主暗示下趁机除去了威胁自己地位的舒凡。

静心十七载的小尼姑,被当朝太子哄入宫,荣华未享反送了命

那日的长安城还是如往常一般热闹,唯独皇宫一片死寂。

————

5

桃花村乃是一处不为人知的桃源,坐落于奉金山附近,具体在哪呢,村里人也不知道,他们已经在这聚居三百年,过着男耕女织安居乐业的生活。偶尔有村人能探得外面的消息,知道武国迁都金陵这样的消息时,这件事已经过了六十余年了。

淑凡是个侠女,也是村里有名的村花,比起粗犷黝黑的村民,淑凡一家好看得不像当地村民,他们是后搬来的。村民好客善良,淑凡父母离世后,村人也对她照顾有加。

淑凡有天生预见的本事,平日里给村人算卦为生。

一日,桃花村闯入了一个穿着乱糟糟的男人,同样细皮嫩肉的长相,一来就被村人好奇围观起来,淑凡自众村人里翘出头来待看清男人后两眼放光,还没想好,话就脱口而出:

“又是你啊大叔。”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说又。

男人的目光落到她姣好的脸上,眼里流露出不可抑制的喜悦。

自小长于乡野,造就了淑凡单纯的性子和局促在桃花村这个小地界的目光。所以淑凡极其喜欢看话本,通过话本想象外面的世界。这是她平凡无聊的生活里为数不多的乐趣。

所以揪着念吾这个外来者讲故事成了淑凡每天必干的事。

“……后来太子和辉姑娘不幸地生活在了一起,蹉跎一生彼此折磨而死。”念吾面不改色心不跳地把故事讲完了。

……

“大叔,为什么你的故事结尾都这么悲观恶劣?”什么愁小鸭长大后变成了黑鸭子;太子不喜欢百血公主,于是百血公主永远沉睡了下去;皮糯嘈爱上了说谎鼻子变成了山一样高……

“外面的世界就这么难过吗?”

“是。”念吾肯定道。

……

“大叔,您就是传说中的‘粪青’吧?”淑凡扯了扯嘴角,她隐约感觉到大叔好像并不喜欢外面那个世界。

念吾笑起来,轻轻摸了摸她的发顶没说话。

就当外面是一片荒芜。

———

念吾执着于教淑凡修习仙术,不遗余力地教。他想让她成仙。淑凡学得快,算得上是个有天赋的小徒弟,这令念吾十分欣慰。

桃花村又误入了一位外人,那是个长相憨厚的男人,名叫扬钏,面对热情的村民笑得大方,讲了好多趣事。淑凡对他表现出极大的兴趣,追着他问了许多外界奇闻。

相反地,念吾对他的到来显然戒备心很重,甚至是排斥的。第三次在扬钏的住处找到听故事的淑凡后,念吾生气了。

他冷眼看着那个表面宽厚的男人,嗤笑一声。接着上前拉过淑凡:

“你知道你几天没打坐了吗?你知道修仙贵在坚持,一天都耽误不得吗?与其轻信沉迷外人这些无谓的俗世故事,还不如多去给村民看看命数!”

淑凡被他凶得鼻尖泛酸,她拧着眉头一把甩开他的手,“修仙修仙修仙,你怎么也不问问我到底喜不喜欢?你想让我成仙我就要成仙?!再说了,”

她眼泪啪嗒落下来,嘴上狠道:“大叔你不也是外人吗?”

念吾怔愣一瞬,冷笑。

“我在你眼里就是这样?”

他再次拉过她的手紧紧扣住,大步离开扬钏的住处。直到家里才放手,一句话没说,转身离开。

淑凡无措地立在原地,看着他的背影异常地难过。

她无意识的抬了抬手,一丝灵气散开来。她好久没练过仙术了……手心还残留着他的温度,心跳扑通扑通的,一丝不易察觉的、异样的情绪萦绕在她的心上。

扬钏在村里停留了半月有余,临行前村人热情相送,赠了许多特产给他,祝福一路顺风的同时也坦言希望出去后不要向外人透露此地。

扬钏满口答应。实际上,前一晚,念吾举着刀威胁过他。

本来念吾想把他永远留在桃花村的,却被那个心软的小姑娘劝下了。

扬钏想起那个男人的举刀的眼神,冷不丁打了个寒颤。

挥手道别。

另一面淑凡还在谄笑着在哄念吾。

“大叔,我近来自学了一套变东西的术法,您帮我看看呗?”

念吾自端书看得入迷,理都未理。

淑凡撇了撇嘴走到他面前双手从袖中抽出一条短绸来,在他眼前晃呀晃变出一盒绿豆糕来,在他鼻子下绕了绕,接着又晃呀晃变出一条木簪来,插到他的头发上。

念吾终于抬头看他,面无表情。

淑凡硬着头皮继续晃呀晃,变出一捧五颜六色的野花来。她脸上挂着不确定的笑,让他一瞬心软。

他忽然想起许多年前她也是捧着一束载着月光的花说:“我就知道你会来的。”心动就是那一霎那吧。

他猛地上前揽过淑凡的腰身,俯身吻了上去。想说的话都倾注在一腔迷乱的气息里。

神仙尚不能随意改变结局命数,何况是凡人。若你成仙……若你成仙,哪怕只有一丝改变结局的可能性,也想让你拥有。

——

桃源的宁静被一群黑衣人的突然造访打破。

漫山举着火把的黑衣人把不足三百人的村庄团团围住,为首的正是扬钏。

淑凡所在家族尚入世时乃是人间有名的灵族,世代为武国皇家服务,兴占卜祭祀战争吉凶之事,武国不打败仗,与之关系很大。

灵族也因此结下不少邻国仇家,外仇加上种族子嗣稀少,至淑凡祖父那一辈,灵族已经几近灭绝了。为了躲避仇家,他们偶然寻得桃源,从此避世不出,再也不问凡俗。

哪曾想还是被仇家找到。

淑凡看见为首那人一扬手,身后黑衣人的火把尽数抛下,顷刻小小的桃花村火光升天,遍地有村人哀嚎,满山林木付之一炬。

这些都是……她招来的吗?

她怔怔地立在村口,扬钏举着刀架在她的脖子上,说“灵族就该一个不留。”

刀尖划下的一刹那她眼前突然浮现出她不曾见过的画面。隐约的、朦朦胧胧地重叠着。

她看见滔天的血泊中念吾看着遍体鳞伤的自己哀恸;大杀恶灵时转身看见自己人头落地时的哀嚎;看见念吾自火光之中看过来,他的目光充斥着焦急和难以言喻的、她看不透的悲伤。

念吾冲过来救下她,可结局还是没变。

为什么,为什么永远改不掉结局。

满天杀伐中淑凡无力地望向哪里,念吾站在她身后,透过天际两人好像要直直望向绘书人的眼睛……

!!!

我乍然惊醒,碰倒了书案旁的酒杯,纸间霎时晕出一团水墨。

我司命写命簿至今从未如此疲惫过。就好像真的经历了三生。醒来后不知是我梦入书中,还是书中人梦入我心。

再回想,书中人凌厉的眼神仿佛还在眼前,他们质问“这就是天道吗?”是我在质问还是他们在质问我?我分不清了。

我好像醉了。

第二日酒醒后,我去找月老讨公道,看见月老隔壁家那男人正躺在桃花树下喝酒,余光像是在瞄我。听说这位神仙五百年未出门了,我好奇地偷偷瞧了一眼,大惊。

这不就是我昨晚在梦里脑补的念吾的模样?!

心中直呼罪过罪过。想起昨晚心中就郁结,于是把气又撒给了月老——我把他家门又踹倒了。

“月老!我的姻缘呢?!”

月老还是慢吞吞笑呵呵的:“星君不如看看自己的命簿?”

我翻着白眼呼啦一挥手变出我的命簿来,随手一翻——这,这不就是我昨晚写的三世情缘的狗血书?!命簿后来写我第三世死后去了地府当差,因为成仙后需抹去俗世记忆因此忘记人间事……司命质问月老得知俗世记忆。

命簿到此戛然而止,以后如何自有记录。

司命有点懵,那,“那外面那个男人就是大叔?!”

月老摸着胡子嘿嘿笑:“廿梧帝君因与凡人擅自羁绊,被指派镇守地府祛除妖魔已有五百年,近日才被玉帝召回来。”

我心下一愣,大叫着“大叔”跑了出去,心想着一定要好好抱抱大叔。哪只路过门口被门绊倒摔了个狗吃屎。

喝酒的男人飞过来将我扶起,无奈地吹了吹我的下巴:“怎么这么莽撞。”

绝世美男在此,谁不啃谁傻瓜。

我猛地凑上去,吻住他的嘴唇道:“太疼了,要亲亲才能好!”(原标题:《司命星君在线赶稿》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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